第十八章 一兵多能
在班长陈向波的带领和教导下，周刚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空降装甲步兵。但是，对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来说，强烈的好奇心使他迫切地想知道班长陈向波的故事。
这天一早，陈向波拿了一份体能特训计划给周刚。周刚一看：早晚全装5公里越野跑各一次；中午拳术、器械训练各半小时；下午干完弹药库的活，俯卧撑200次、负重下蹲150次、蛙跳100次……晚上睡觉前，头部、肘、拳、腿各沙袋50次……
周刚觉得似曾相识……对！很像伞训队的时候，马超志要求的体能训练内容。陈班长以前是黄继光连的，黄继光连的班长是不是都爱这么“折磨”战士？亲娘咧，这一天训下来，我还能有力气干弹药库的活吗？
“嘿嘿，小周？怎么了？害怕了？”陈向波笑嘻嘻地问道。
“没……呵呵，没害怕。班长，你这体能训练计划跟马超志班长训我们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啊。”
陈向波心说，算了，还是告诉他吧，早晚都要知道的。于是说道：
“小周啊，班长以前就是黄继光连的，马超志是我带出来的兵！”
周刚吃了一惊。撇嘴班长马超志，他那么厉害，居然还是我的班长带出来的！
陈向波看出了周刚的惊讶，又说：“很震惊吗？告诉你，六连长袁龙，就是你说的那个‘刀疤’连长，也是我带过的兵！哈哈哈！”
周刚哪里知道这些？他只是刚来到保管班时，就觉得陈向波不是个简单的军士长。因为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，虽然每天乐呵呵的，却能不怒自威，和他在一起时，自己脑子里肯定不会有那些消极的想法。李建军说，这叫老兵的沉淀，也是黄继光连的兵特有的一种气质。
“班长……你这么厉害，为什么……”
“为什么来了保管班，对不对？”
周刚点点头。
陈向波淡然地笑着，笑得很轻松，是那种看透一切的轻松、释然。
多年前，771团还没有实现全机械化，还只是一个空降摩步团。那时的陈向波就如同现在的马超志，意气风发。摩步团和机步团的区别是什么？很简单，前者半机械化，后者全机械化甚至信息化。随着我军装备和技术的不断革新，武器装备的全机械化换装是必然的。装备革新往往要辅之以必要的人员改革，而改革，就一定伴随着阵痛……771团升格为空降机械化步兵团，实现了全团机械化。
当兵的最怕什么？人走和人留。当时各营、连、排长想尽办法留住功勋卓著的老兵，避免改革的阵痛波及他们。然而，文化程度有限却深明大义的陈向波主动请缨——老兵应为表率，离开6连，为改革让路，申请复员！可是他这样的尖刀班长，哪个干部忍心放人？好说歹说，最后团长亲自出面，给弄去了弹药库。就这样，一个摩步化时期的尖刀班长无怨无悔，摇身一变，成了弹药保管班的老军工。
听完了故事，周刚缓缓举起右手，向班长敬礼。
“你敬礼干什么？”
“班长，俺佩服你……”
陈向波会心地笑着，笑得很开心。“行了，故事讲完了，开练吧。你现在佩服班长，过几天就会恨班长的……我当年把马超志那小子活活练哭了，哈哈哈哈！”
“啊？不会吧……”
当然会，李建军说陈向波是笑面虎，周刚直到今天才体会到。好家伙，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，哪怕有一点做的不到位，上来就是一脚，根本不说话，根本不留情！真真儿是那个年代老兵的做派。
陈向波告诉周刚，自己的训练标准只能拿6连当参照物。虽然周刚的体能训练成绩在新兵连名列前茅，但距离6连的标准还差得很远，况且在保管班这几个月也没有经历过严酷的特训。所以，必须要提高标准，严格要求。陈向波还说，6连有一句话，叫作“第一只是合格，过硬才是标准”，他就要按照这句话来要求周刚。
就冲这句“第一只是合格，过硬才是标准”，不难看出，尖刀连是那么容易就进去的吗？尖刀连的兵是那么容易当的吗？771团2营6连——黄继光英雄连，英雄的传人！
“小周啊，班长问你个问题，在新兵伞训队，哪个老兵给你的印象最深刻呀？”陈向波问道。
周刚毫不犹豫地说：“那还用问，当然是马超志班长！呃……还有那个刀疤。”
“为什么呢？”
“嗯……哎呀，班长，俺嘴笨，说不好！反正六连长和马超志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，伞训队那么多士官、军官，但是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他俩！”
“好！说得很好！我告诉你，这就是黄继光连的兵！在我们771团，甚至整个89师，兵堆里，谁是黄继光连的兵，一眼就能认出来！为什么？因为黄继光连的兵精气神最足，口号最响亮，训练最刻苦，技能最过硬，战斗力最强，气场最拿人！小周啊，你虽然不是黄继光连的兵，但是我要用黄继光连的标准来要求你！会很苦，你要有心理准备……”
“是！时刻准备着！”
一兵多能，光有超强的体能是远远不够的。所以除了严酷的体能特训，陈向波凭借自己的好人缘和军士长的老资格，尽力给周刚创造训练条件。子弹管够造，武器随便挑，各种仪器设备随便借。只要有时间，周刚可以跟着其他连队练习跳伞，跟着其他连队参加人车协同、步炮协同战术训练。
“班长，你可真牛，俺现在全团之内想练啥练啥！过瘾！”
“呵呵，哎呀，小周啊，为了让你训练，班长这张老脸也是刷遍全团呀！”
看着周刚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，马超志对陈向波说道：
“老班长，你觉得，周刚他能明白你吗？”
陈向波意味深长地说：“为什么非要让他明白呢？他这个年纪无忧无虑的多好啊，为什么非要给他增加心理负担呢？看着他，就跟看见我自己刚进部队的时候一样！小牛犊子不怕虎啊……可惜那时候为了部队改革，我年纪轻轻的就遗憾了，现在我不想让我带的最后一个列兵也遗憾呐！”
十八九岁的年纪，脑袋转得快，身体素质好，可塑性超强，学什么都不费劲。一段时间下来，周刚突飞猛进，无论体能还是技能，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。
这天，8连要进行伞降侦察作业，降落地点在一处周刚从未去过的地方。陈向波借来一辆吉普，带着周刚去往预定着陆点。
“班长，今天咋不让俺跟着8连跳伞了？”看到左鹏飞背着伞包上了飞机，周刚心里直痒痒。
陈向波笑而不答。
到了地方，陈向波拿出一份地图交给周刚，说道：“……这个地区的地图，打开看看。”
周刚把地图展开，该地区的地形地貌一览无余。
陈向波说：“小周，8连今天进行的是伞降侦察作业！他们还在机场没有出发，趁着这个空档，咱俩先过来玩玩。现在好比你就是8连侦察分队的一名战士，车后边有装备，你带上之后下车进行侦察，然后在地图上给我标出可能的着陆区域，并监测出空降场准确的地形地貌和气象条件。拿给我看！”
周刚心说，原来班长是想考我……便取了侦察仪、气象监测仪、无线电、步枪等装备，下车钻入训练场，开始武装侦察。
陈向波呆在车里不时地看表，并通过无线电不时地提醒周刚——“注意时间！大部队马上就出发了！”。
果然，周刚在规定时间内返回，陈向波心里暗喜。
“班长，搞定！”周刚得意地爬进车里，交回地图。
陈向波看后，满意地点点头，“嗯！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啊……非常不错，非常规范！小周，车后边还有个箱子，去打开看看！”
周刚走过去，打开一看，大吃一惊！
“妈呀！地雷！班长，你这是要干啥呀？”
陈向波说道：“哎呀你喊什么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？都是拆除了炸药和引线的教练雷，你认不认识啊？”
周刚咽了口吐沫，“呃……认识，定向雷、防步兵雷……我日，还有反弹克雷！班长，你一定是疯了。”
陈向波大笑，“小周，去！再跑一趟，这次不带地图，自己用笔手绘地图，设置一个反空降步兵雷区！给你半个小时，动作要快哟！”
“啊？班长，俺……俺只学过防雷，没学过布雷啊！更没学过什么反空降雷区啊！”
“哈哈哈！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呢？去吧去吧！快去快回！”
周刚硬着头皮照做了，陈向波拿回手绘地图一看，虽然没有教过他，虽然雷区设置混乱，但依然有可圈可点之处。看来，这个兵懂得逆向思维，孺子可教啊。陈向波窃喜。
艳阳高照。回去的路上，陈向波对周刚说：
“小周，你刚才完成了空降侦察引导、布置反空降雷区两个作业。我们是什么？天降雄狮啊，要会空降，更要会反空降。既要正向思维，又要逆向思维。”
“班长，你教俺反空降吧！”
陈向波大笑，“小牛犊子，班长哪会这个呢？这是门大学问啊，别说是咱们团长，就连师长、军长都在一门心思研究这个东西啊！”
反空降作战，指歼灭空降之敌的作战，包括反机降和反伞降。力求歼敌于空中和着陆立足未稳之际。反空降作战，通常配合主力行动，虽然不是战役战斗的全部，但却事关全局，具有“一票否决权”：一招不慎，满盘皆输。
陈向波接着说道：“级别最小的战术反空降，也需要连以上的单位去完成啊。但是，小周，现代战争中，战术以上级别的反空降作战少之又少啊！相比之下，以小股突击队或战斗小组形式出现的特种作战却是屡见不鲜！所以，小周，从明天开始，班长把压箱底的看家本事教给你……”
周刚欣喜不已，“压箱底的本事？啥呀，班长？”
“嘿嘿，你看你美得那个样子……爆破！”
陈向波这名从空降步兵转型的弹药保管班军士长，自学成才，早已是爆破专家、拆弹专家。他要教周刚如何把一切爆炸物玩弄于鼓掌，定向爆破、不定向爆破、拆雷……这些是工兵的业务，不在装步连的训练范围内，但却是陈向波的“看家绝学”。他希望周刚学会这些，希望周刚以后能进入特种部队，能用得上。
